《白云里的欢笑》 作者:崇义县博物馆 杨清云 农历四月,上堡的梯田已经完成耕作,变成了一面面反光的镜子,倒影着蓝天、白云。每当鸟群从梯田上空飞过,就会出现奇特的景观,一群在天上、一群在水里,像是相互追逐、比试。田里的秧苗从农夫的吆喝中醒来,摇曳着绿绿的生机。 每年的这个时候,谁若是在田间、路头碰到个人,一定免不了要互相询问插秧的事情,聊些关于种子、关于肥料,更多是请帮工的事。插秧的日子人们早早就定下了,费了几个月时间,一切准备就绪。便拣着一个逢街的日子,到街上雇几个插秧的帮工。 那时的帮工,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农家姑娘,也少数是年纪稍大些的妇女。都是临近乡镇过来的,她们那海拔低、天气暖,插秧季更早些,忙完了自家的活,便寻思着挣点工钱来补贴家用。她们凑了三个人一组,或四个、五个、六个人一组,早早地就来到了街上,或站在街头,或选个中意的茶店落脚,叫一盘炸黄豆、炒花生,说笑着,等待机缘。雇主到了街上,按照自己的要求确定人选,商定好工钱,敲定时间,带回家里。 我依稀记得,有一年,爸妈从街上回来,带回了几个姐姐,家里顿时热闹了,他们一进屋便嘻嘻哈哈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和房间,现在,她们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有些模糊,但他们的笑脸和笑声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第二天清晨,我从一阵阵笑声中醒来,笑声是从屋檐下传来的,姐姐们正在屋檐的竹篙上晾着衣服。我起床的时候他们却走了,奶奶做好早饭,到院子里吆喝一声,我便到路口去迎接,远远地看见他们蜷着裤腿,衣角交叉着打个结,嘻嘻哈哈地朝我这边走来。吃饭的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奶奶总是弄得很丰盛,最有特色的是烟熏腊肉和酿辣椒什么的,大家吃得特别香,小姐姐们也特别开朗,边吃边不停地开着玩笑,大家常常被逗得前仰后合,这一阵阵爽朗的笑声至今我还还记忆犹新。 吃过早饭,他们自己催促着要去田里了,爸妈劝说着多休息一会,他们可不听,吆喝着同伴便出工了。我也跟着一块去,我虽然年纪小,才七八岁,但我拔秧的技术却很不错,跟着姐姐们比赛,他们煞有介事的跟我比,但是否赢过他们,还真想不起来了。我的任务是分秧,我高兴极了,分秧是个有趣的活,看到一个个秧苗,准确地落在心里指定的位置上,觉得自己太厉害了。姐姐们也直夸我分的好,每次插完一个的时候,脚边就及时地出现了另一个。分完秧的时候,我常常去看姐姐们插秧,她们暗自较着劲,不但比谁插得快,更比谁插的秧整齐,无论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一颗颗秧苗连成一条条直直的线,我无比地羡慕着。 记忆里,有一个姐姐特别爱唱歌,一边插秧,一边哼着客家山歌“捏头落岭,就过河细声细气安置哥……”声音不响却很甜美。还偶尔吸引了过路人驻足聆听。 初夏的梯田,天空格外晴朗,瓦蓝瓦蓝的涌着朵朵白云,很多的时候,梯田便象融化在了白云间,看不见秧苗的绿,看不见农人,只有白云深处的笑声,还有藏在草丛中蝉鸣声,才让人确信,这里仍旧是梯田,有着欢快劳作的农人。 上午11点多,妈妈送来了上午茶,茶点多是自家做的炸米果、九层皮、蒸年糕等。妈妈选了一个宽阔的平地摆好,呼唤几声,大家洗了手簇拥着过来,吃着、喝着、打斗着,开心极了。 五六天之后,秧插好了,他们要走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大家说了许多依依不舍的话,第二天吃完早饭,爸爸给了工钱,并相约明年还到我家来插秧,便陆续离去,我站在路口,目送着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消失在云中、消失在雾里。 崇义县博物馆副馆长杨清云与崇义编研温暖之家公益协会会长谢文淦合影 (通讯员:崇义益生堂谢文淦) |